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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農婦也能賺大錢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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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17-10-28 16:00:05 字數:6333

時光飛逝,轉眼從春到夏,從夏到秋。

進入十一月後,天氣驟然變得寒冷幸好柴火、木炭早早備足,冬衣冬被上個月已經縫好,臘肉、菜幹與各種米麥豆類儲滿糧窖。

雞舍鴨房蓋起來了,雞鴨養得肥滋滋的,蛋產量很穩定,暖房裏頭種植的蔬菜長得郁郁青青,再加上夏初釀的梅子酒……這個冬天,她們肯定能夠過得很滋潤。

外面的宅子早已買下,是一幢不起眼的宅子,有三間房、一個竈間,和一個小院子。換上新鎖後,木青瞳讓人在圍墻上埋入碎瓷,再往院子裏曬幾件男人的衣褲,擺上幾雙男鞋,布置成有人住的樣子。

布置完畢,木青瞳領著雅兒、真兒,用鋤頭在床底下掘了一個大洞,把值錢的嫁妝一件件往裏頭擺,擺滿後蓋上土,把床挪到上頭作掩護。

埋完一間再埋另一間,順利的話,預計在過年前就能把值錢的嫁妝全數擲窩兒。

她們只打算帶走金銀珍寶、田契銀票,至於那些擺件,賣不得又容易碰壞,便留下了,另外布料、脂粉等等用品也不打算帶走。

置辦好宅子後,她們幾乎每隔一天就出門,挪移部分嫁妝,也帶回日常所需,現在木青瞳已經開始尋找良辰吉日,計劃一場大火,把安樂軒燒掉。

從此木青瞳將消失於人世,穆小花重返世間,海闊天空,主仆三人重見天日。

不過,這些都得等見過方管事之後才能成行。

這時,愛操心的真兒開始失眠了,成天到晚擔心趙涵蕓不讓小姐見方管事。

對於這點,木青瞳還是有幾分把握的,趙涵蕓再齷齪的事都可以做,卻不能讓人說嘴。

眼看計劃一步步成熟,木青瞳眼裏、心底時刻漾著笑意。

真兒想起主子說的,戰勝命運的人,方有權力主導命運,順從命運運的人,只能被命運主導。

命運把她們送進安樂軒,原以為就這樣渡過餘生,沒想到還有機會改變、還有機會期待,還能夠有所不同……她很慶幸能跟著這樣的主子。

「小心點,不要弄壞。」木青瞳站在墻下,小心翼翼地看著一寸寸往下移的盆栽。

現在她們的「運輸系統」已經成熟,兩把梯子,墻內墻外各擺一把,A在院子裏,守在墻下,B坐在墻上,C站在墻外,C或A把東西固定在繩子上,B慢慢往上拉,再慢慢往下送,A或C在下頭接著。

很簡單嗎?對不起,看似簡單,但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,要順利完成這頂工程並不容易,尤其她們現在運送的不是一包糖、一塊肉、一條魚,而是種苗、盆花……

一件件都是耗銀子的,得小心著,不能損壞。

原以為滿池蓮花,到夏季會有吃不完的蓮子、蓮藕,後來才發現那是觀賞用的,結出來的蓮子和蓮藕味道很差,滿肚子的希望在看見怎麽都養不肥的瘦小蓮蓬時轉為失望。

雅兒悶得好幾天都笑不出來,為此,木青瞳尋來一只大缸,下水挖漱泥往缸裏填,再跑到外頭市場買回幾節蓮借種進去。

雅兒成天到晚盯著水缸,看著它長出一片葉子就樂上老半天,所以說種植農作物是很療愈的咩。

站在墻下,把盆栽接到手裏,木青瞳的心才落定,這盆茶花是她花大把心血嫁接改良出來的,純白色的花瓣外面圍著一圈粉紅,越靠近花蕊顏色越淺。

大隋朝民生富裕,有錢人喜歡養花鬥花,花市的發展相當蓬勃,幾乎每一季規模較大的花房都會舉辦活動,借此行銷自家花存。

木青瞳不曉得這盆花能為自己帶來多大的利益,她並不缺錢,但關在小小的安樂軒裏,需要做點什麽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意義,否則沒有個盼頭,生活多麽苦悶哀愁,現在她們最不需要的就是哀傷,想當林黛玉就得有不長命的打算,更別說真兒對她這手功夫很感興趣,她一面做一面教導,主仆其樂融融。

再接手兩個包袱放到推車上頭,裏頭全是金元寶,木王府給的陪嫁,說是十裏紅妝也不為過。

今天可以把客廳那個洞給填起來,剰下的只能埋在院子裏了。

雅兒、真兒爬下木梯,她們把繩子卷成團,塞在巷弄後頭的雜草堆裏,再把木梯收妥,一切準備齊全,推著推車往外走。

三人先去宅子裏把元寶埋好,花市在外城,距離太遠,她們無法推著車走那麽遠,把推車擺在宅子裏,雅兒、真兒合力擡起花盆,木青瞳到外頭叫了一輛馬車。

把茶花穩穩妥妥擺好後,直接前往花市。

雅兒,真兒看著小姐,臉上的緊張掩都掩不住,這是她們第一次賣花,不曉得成果如何?

她們自然知道小姐的本事,暖房裏的菜蔬可以做見證,只是……第一回啊,這是她們的人生初體驗。

看著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,木青瞳忍不住好笑。「在擔心?」

「嗎。」兩人點頭如搗蒜。

「這段時間我們在花市裏來來回回,可不是玩假的。」她們把各種花的行情價弄得清清楚楚,京城有哪些花圃,有哪幾個侍弄花草的高手也打聽得明明白白,這次出手,她就沒打算無功而返。

只是她老覺得身為農業人才,把全副註意力擺放在花卉上頭未免有些可惜,若他們肯分點心思在糧米稻種的改良上,幫助農民的收入増加、讓百姓遠離饑貧,豈不是更好?

「小姐,如果這盆花能賣得高價,要不要把暖房裏那幾盆拿出來賣?」

她回答:「再看看情況,如果可以見到方管事,我打算讓他在莊子上蓋暖房,把盆栽移到那裏,這是第一年,明年肯定能開更多更美的花,我也能再培養更多新品種。」

除了茶花之外,她還嫁接了一些果樹、改良不少禾苗,那些都得找個地方種植起來。雖說她相信能順利見到方管事,但也要真的見到人了才算塵埃落定。

雅兒壓低聲音問:「小姐,明年……咱們真的可以離開王府?」

木青瞳敲她一記,反問:「你還不信你家小姐?」

見小姐如花笑靨,雅兒和真兒樂了,可不是,小姐什麽時候教她們失望過?現在她們只盼著方管事早點進王府大門。

「我還沒在莊子裏住過呢,前府裏有人做錯事,就會被發落到生子上,我總覺得莊子是個可怕的地方。」真兒說道。

「這是心境問題,如果穿棉布衣、不穿綾羅綢緞便是可怕,如果只有木簪沒得金銀頭面便叫可怕,如果腳踩泥地而非青磚便叫做可怕,那麽確實在莊子上生活很可怕。」

雅兒連連揺頭,說:「那些不可怕,吃不飽、穿不暖,不知道下一頓在哪裏又被關起來才叫可怕。」

真兒道:「我現在只想過得自在逍遙。」

「如果你們這麽想的話,莊子不但不是地獄,還是天堂呢。在那裏想做什麽便做什麽,沒有四堵高墻限制你的活動,在那裏想笑便笑、想哭就哭,沒有嚴苛的主子追著你要求守規矩。雞鴨魚肉稻糧菜蔬,全是在最新鮮的時候上桌,在那裏,連空氣裏都帶著淡淡的青草香和花香。」

在木青曈的形容裏,雅兒和真兒陶醉了。「這麽好日子啊,真不曉得大家在怕什麽?」

說著聊著,馬車出了外城,她們經常打交道的錦繡花坊近在眼前。

馬車停下,真兒叮囑雅兒一句,「記得,別喊小姐。」

「知道知道,要喊大哥、二哥嘛。」雅兒嘟起嘴,明明她不是最小的,偏要當小弟,都怪她個頭長得不夠高。

自第二次出門起,她們就打扮成男子,臉上塗黑、穿上男裝,至於動作……做了那麽久的農事,想不當大家閨秀並不困難。

下了車,木青曈讓車夫在外頭等著,她走在前頭,真兒、雅兒合力把茶花搬進花圃。

看見三個年輕小夥子,葉老板的眼睛瞬間發亮,雖稱不上大客戶,可最近他們每次來都沒空手而返。

「葉大叔,我們來羅!」木青瞳笑眼瞇瞇地朝老板走去。

錦繡花坊不是附近規模最大的,但葉老板勝在做生意實誠,木青瞳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,因此成為常客。

「小青,今兒個缺些什麽?」

「今天不買東西,倒想讓老板看看咱們這盆花,能不能賣個高價?」她退開兩步,讓雅兒、真兒把花盆擡到桌子上,打開覆在上頭的絲絹,露出裏面的茶花。

自花枝上有四、五個花苞,只有一朵剛在綻放,葉老板彎下身認真審視,這一看滿眼驚訝,這、這……竟能培育出這樣的茶花?

心跳突地增快,他看著木青瞳的眼光,瞬間不同。「這是小青培育的?」

木青瞳點點頭,自信浮上臉龐,這是她的專業與成就,不管經歷過千百年都不會改變。

「葉大叔,我們家小……」話沒說完,就聽見真兒的咳嗽聲,雅兒急忙改口,「我們家小哥哥很厲害吧!」

「厲害、太厲害了!小青,你是怎麽辦到的,可不可以告訴大叔?」

木青瞳笑而不答,真兒接話,「葉大叔這是欺負人呢,這門手藝是要替我們家掙活路的,教給了您,我們要靠什麽過日子啊?」

「對不住,你們沒說家裏是開花圃的啊,我還以為你們只是玩玩。這盆花……你們能不能賣給葉大叔?」葉老板連連道歉。

「若合作愉快,不只這盆,我們養出來的花都會交給葉大叔。」木青瞳回答。

葉大叔再實誠也是商人,何況木青瞳這話說得夠明白,愉快便繼續,不愉快,連這回買賣都甭談。

這麽漂亮的特殊品種,他怎麽可能放過?而且小青說他家裏還有吶!

說白了,三兄弟只要擡著花盆往花市繞上一圈,還怕沒有人催著銀票上門嗎。

「要不,一千兩賣給大叔,如果轉手能賺,往後的生意大叔定不虧待你們。」

一千兩?!真兒、雅兒倒抽口氣,她們明白了,為啥那些養花高手寧可把心思放在花花草草,卻不肯用在農作物上,一盆花就能賣上千兩,天吶、天吶,這麽好賺的生意!

木青瞳很清楚,葉老板開的是公道價,可做生意咩,豈能不討價還價。她笑了笑,手負在身後,往花圃裏頭逛去,東走走、西看看,她也不一定非要多拿葉大叔銀兩,但能夠拗點小贈品倒也不錯。

上回她看到幾株青椒和百香果,據說種子是隨著海外的大船過來的,葉大叔試種了,但養得不怎樣,如果可以弄走的話……木青瞳奸笑兩聲。

但她繞了兩圈,沒找到想看的,卻在角落發現一堆發芽的馬鈴薯。

當!她的眼睛瞬間發亮,馬鈴薯欸,做洋芋片、做薯條的好東西……像吞了興奮劑似的,心臟狂跳,只是轉身時她維持住一臉的雲淡風輕。

「葉大叔,這是什麽東西,看起來挺醜的?」木青瞳問。

「不曉得,前幾天一個番人拿來賣的,他也沒多要,只要走五錢銀子,我看便宜就接了下來,可對面青山花坊的張老閱說,這東西開的花小小的,沒啥看頭,他種過幾盆都沒人要……」

話說一半,前頭有客人進門,葉老板道聲歉,轉身去接待來客。

猛地轉身,木青瞳的快樂控制不住,她緊握雅兒和真兒的手,低聲道:「那是好東西啊,好東西吶!」

雅兒也壓低聲音問:「葉大叔不是說花小小的沒看頭,養出來的花沒人要?」

「那不是養來看花的,那是糧食,可以填飽很多張嘴巴的糧食。」她壓住胸口,安撫跳個不停的心目註,吸氣、呼氣,吸氣、呼氣,臉上的表情像是天上掉下黃金。

兩個丫頭糊裏糊塗的,可光看小姐的模樣,也忍不住把那堆醜東西當成黃金,才笑著呢,可瞬間木青曈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翻轉,她目光微斂,危機感上升。

因為,她們身後的貴客開口了,他說:「四哥?真是巧遇啊!」

那是……赫連青的聲音!

馬車裏,赫連湛和赫連叡面對面坐著,手裏端著茶水,各自想著心事。

自從知道神仙散之後,他們到處尋訪高人,希望能幫父皇解毒。

皇帝在服用四、五個月的神仙散後也開始察覺情況不對,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依賴神仙散,不吃就會變得反應遲鈍,連思考都無法。

他試著停藥,但上癮的痛苦讓他挨不住,停了再吃,癮頭越來越大,身子狀況越來越差。

太醫們很清楚皇帝對太子的偏心,就算都明白神仙散是毒非藥,知道它會造成的後果,但誰敢輕易在皇帝面前點明?

此話一出,等同於誣陷太子有弒君之心。

他們只好用藥,讓皇帝癮頭大發時減緩痛苦,至於解毒?誰有本事!

萬一解不了毒,皇帝雷霆霡怒,到時還不是脫不了一個死字,既然如此,不如揣著明白裝糊塗,皇帝要拿神仙散當補藥……也就當了。

上個月,赫連湛終於找到能解神仙散的高人姜辛。

姜辛冒著生命危險把事實告訴皇帝,如同太醫們所料,事實果然惹得皇帝震怒,斥責姜辛妖言惑眾,要將他千刀萬剮。

他怎能相信自己竭盡心力栽培疼惜的太子會這樣對待自己?他認定姜辛這話是赫連湛、赫連叡設下的詭計。

原本姜辛是要被推出午門斬首的,赫連叡和赫連湛跪在白玉磚上向父皇磕頭求情,磕得額頭一片青紫了皇帝仍氣憤未平,不願收回成命。

赫連湛啞聲道:「天底下能解神仙散之毒的人稀少,若父皇日後查證屬實,太子確有不臣之心,屆時後悔了想要解毒,卻無人可願為父皇解毒,該如何是好?」

赫連湛的話像一桶冰水,朝皇帝兜頭潑下,對啊,如果他們沒說謊呢?如果太子果真等不及想當皇帝呢?

最後,姜辛被柙入大車,皇帝派密探查證事實。

皇帝再昏庸,身分擺在那兒,實力不容忽視,短短半個月,制藥的老道被捕,太子的心思被證實。

正常人到這種時候早該把圈禁中的太子下令斬首,再不也該貶為庶民流放,怪的是皇帝並沒有任何動作,好像打算大事化小,小事化無。

赫連湛不懂,赫連叡卻不說清楚講明白,只讓姜辛為皇帝悉心診治。

診治結果並不樂觀,姜辛說:「神仙散的毒已經侵蝕皇帝的五腑六臟,這會兒再治已是耽誤了,我再有能耐,也沒辦法讓皇帝拖過兩年。」

兩年……太長,朝堂局勢日日變化,千思百慮後,赫連叡做出決定。「把消息放出去。」

「什麽消息?」赫連湛問。

「姜辛能將父皇的病給治好。」消息一出,赫連青肯定急得跳腳,若父皇病愈,之前的功夫豈不白費,他怎能放任情況發展。

「四哥想逼老八動手?」

赫連叡點點頭,不只老八,還有太子,目前雙方的布置都未臻成熟,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。

赫連叡結束禁足,為了給赫連青制造危機感,最近頻頻出招,表現得令群臣刮目相看,更別說他的人已經深入六部,執掌要職。

可惜皇帝擔心赫連湛不為太子所用,將兵權收回,手中無兵,他缺了只有力胳臂。

但事情總有正反兩面,因赫連湛手中無權,皇帝並不急著逼他立刻前往封地。

天底下的事都是如此,有得必有失,好運哪能永遠抱在一個人手上。

想當年皇帝接位,處心積慮謀的事……不曉得午夜夢回,他是否曾經後悔?赫連叡嘴角掀起嘲諷笑意。

「他們越早動手,對我們越有利。」

赫連湛點點頭。「希望經此一事,父皇能看清事實。」

赫連叡輕淺一笑,望向赫連湛閃閃發光的眼眸。看清事實?他何嘗沒看演過,只不過是私心作祟罷了。

赫連湛沒忽略四哥的表情。「莫非四哥覺得,經此一事,父皇仍會袒護太子?」

赫連叡笑著揺頭。「你等著看吧!」

驀地,赫連湛目光微凜,倘若如此……太子的命該不該留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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